「你這是……」申時行嘆了一口氣,半晌沒有說話。
他對張居正的權力很了解,也知道這位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現在朝堂上沒有人敢動搖張居正的地位。
因為馮保雖然死了,宮裡對張居正的看重卻與日俱增。張居正的建議、張居正的奏疏送到宮裡,基本從來都沒有被打回來過,甚至根本就沒有被留中過。
說白了,只要張居正的奏疏送進去,宮裡就會披紅,轉身就成了聖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張居正寫的東西就是聖旨,只不過送到宮裡面去走個流程而已。
以前申時行還覺得很厲害,現在他真的恨死這個制度了。
這麼大的事情,如果真的鬧騰起來,那就麻煩了。
「你這是何苦?」申時行半晌之後說道。
張居正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這天下的事情,終歸是要有人去做。你不覺得現在做這件事情正合適嗎?」
申時行苦笑。
他當然明白張居正是什麼意思。
這麼幹的話,一來可以轉移大家對山東之事的注意力,讓山東之事儘快冷卻,也會讓大家轉移對清查土地的注意力,土地清查的事情可以進一步推廣。
「可是你想過沒有,請罷書院之事出了以後會鬧出多大的波瀾?到時候你會成為眾矢之的!難道真的要自絕於天下人嗎?」
聞言,張居正轉頭直勾勾地盯著申時行。
申時行也沒有退縮,直視著張居正。
半晌,張居正突然笑了,笑得十分歡暢。他看著申時行說道:「難得你也會說這樣的話。」
申時行為人寬厚,做事也只求穩妥,很難說這種激烈的話。
這還是兩人認識之後的第一次。
雖然這是批評自己,但張居正還是很高興。
「你還笑?」申時行沒好氣的說道:「你不為自己考慮,也不為後人考慮嗎?」
「我相信陛下不會。」張居正緩緩的說道。
申時行嘆了一口氣,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說話。
事實上,他很想告訴張居正:你這種想法是錯誤的,皇帝靠不住!
你自己數一數,歷史上那些改革名臣有幾個落得好下場?王安石、范仲淹最後都怎麼樣了?
指望皇帝跟你站在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真到了那個時候,皇帝就會把你推出去。
晁錯是怎麼死的?憑什麼你覺得自己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