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握住。
「你既然明白這些道理,為什麼不把姑娘堂堂正正領到姥姥跟前來呢?」
「如果不是我親自過來,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能讓你開懷的這個女人?」
聞銘的心簡直震動,不可置信地望著外婆。
原來,她並不反對麼?
老人溝壑縱橫的面龐上留下兩行熱淚,她唇角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聞銘心神都亂了,捏著紙巾輕輕擦拭:「姥姥,您別哭,別激動。」
「響響,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想起你母親嗎?」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們這樣門戶出來的女兒,怎麼會為了別人的錯誤去買單?」
「我可以接受,有的人最看重理想,有的人最看重資產,有的人最看重奉獻,有的人最看重權柄,有的人最看重感情。這些『信仰』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大家生來就不同,成長環境差距更大,我都能尊重。」
「我獨獨不能接受,她竟然用生命,為了別人的錯誤買單。」
聞銘反握著外婆的手,感受她手心傳遞出澎湃的情緒波動。十幾年了,她年輕時守著家,中年時失去了兒子,踏入老年,又失去了僅剩的一個女兒。
她從來沒有開口述說過,她的恨,她的痛,她的愛,她的……怒其不爭。
可生命是傳承的,頑強的。
她的外孫女聞奕找到了幸福,千年冰山上獨自盛開的雪蓮一般的姑娘,如今有了一些被嬌養的牡丹的樣子了。
雪蓮和牡丹都是好的。
可人類是群居動物,處在剪不斷理還亂的社會關係中。
牡丹,便更好。
一年來,她的外孫子也愈發沾染了生活氣。那些警衛、秘書,說他是『跌下神壇』。
可明城照顧過聞銘的保姆,以及津港這一位保姆,都能看穿這是多麼向好的轉變。
連保姆都看得穿,外婆怎麼會看不穿呢?
「響響,你這樣掩藏她的出身。她這樣在意她的出身,何嘗不是另一種『為別人的錯誤買單』呢?」
人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人人皆有來處。
可那僅僅是一個來處而已。
若來處能提供陽光雨露養分,花朵自然能夠茁壯生長。若來處是淤泥不堪,工業廢料——
像高志那樣為了功名利祿折辱愛人,為了極度地自私又漠視妻子,那樣的父親。和糊塗的母親。
那麼,那一朵小花,小草,應該向著太陽奮力拔高。
——姜昭昭做到了。
可還有一點她沒做到:拋棄那堆垃圾,無視那堆垃圾,兀自向前。
聞銘攙扶著外婆從二樓下來時,看見坐在庭院中的姜昭昭,她攪弄著手指頭。
他把外婆交在聞奕手上,走過來,從背後牽住她的手,擁抱她:「昭昭。」
她眼神中有恐懼,懼怕聽到那一聲宣判的鐘聲。
可轉過身一抬眼,看到的老太太,雖風燭殘年,卻目光柔和,衝著她點點頭。
老太太對聞奕說:「小崢在不在津港,叫他過來。咱們一家五口,今晚吃團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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