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食」。因情況緊急,出行倉促,皇帝的隨從人員中竟然都有人半途餓死,可見缺糧之嚴重。
最慘的是唐德宗時期,關中糧倉空空如也,禁軍領不到糧食,眼看就要譁變。在這個節骨眼上有米運到了,德宗皇帝大喜過望,跑到東宮對太子狂呼:「吾父子可以活下來啦!」
堂堂天子,竟一至於斯,所以長安後來之沒落,無關其他,就是因為以當時的運輸條件和地理條件,已無法繼續擔負都城的作用。
而此時的關中,倒還可以,黃河古道的運輸,也能基本滿足都城的供給需求。一路行來,東下的,西上的船隻絡繹不絕,經過一些沼澤地帶時,還能看到大片的白天鵝飛來此地棲息過冬。
船上有軍士無聊,便有人以箭矢和彈弓射鳥,只是船泊不得岸,縱然射死了,也無法拎到船上來,嘗一頓天鵝肉。
後來李魚發現了這一狀況,勃然大怒,將那用彈弓子的軍士罰了三頓不許吃飯,而那用弓箭的,則以無端消耗軍械為由,就在船頭,每人打了二十軍棍。
那時生態較之後世不可同日而語,後世來此棲冬的白天鵝也有上萬隻,這時怕不有十數萬隻,打死幾隻實在不算什麼,所以那些軍士只當李總管如此大發雷霆,是因為治軍嚴厲,卻未想到這廝骨子裡還算半個動物保護者。
「這就要過三門峽了麼?」
李魚按了按袍內穿戴的自製救生衣,心中惴惴。
一個行軍司馬道:「是的,李總管,我軍戰艦龐大,可要過此三關,卻也不能說毫無兇險。尤其昨夜上游下了一夜大雨,水流更急了。若是我們能等上一陣,待水勢小了再走,其實最是保險……」
李魚道:「這洪水幾時可以消減下來?」
那行軍司馬道:「一天一夜,待明日此時,應該就會正常了。」
李魚搖頭:「不成,李績大將軍輕騎出關,行進神速,我等若是捱上一天,只怕反要落在他們後邊,如今也不知齊王那邊情況如何了,拖不得!吩咐下去,準備闖三關,叫將士們俱都打起精神來!」
李魚一聲號令下去,旗號和鼓號響起,前後各船立即行動起來,船上都是緊張來去的水手軍士,李魚下意識地又捏了捏綁在肩背上的軟木救生衣。如果是後世的鋼鐵輪船,他才不會緊張,可這年頭兒的船,他是真不託底呀……
後邊的商船,業已開始了進入三門峽的準備,綁緊貨物的,固定物品的,船客們也大多回到艙房,以防跌撞。
羅霸道卻跑去關照曠雀兒了,他內定的羅夫人,哪能不關照一下。
「雀兒,你不用擔心。羅某人的八字硬,你只要跟在我身邊,保證有驚……」
羅霸道剛說到這兒,船與對面行來一艘大船錯肩而過,水浪湧來,船體猛地一晃,羅霸道腳下無根,「哎」地一聲,向左一裁,整個人就翻出了船舷之外。
虧得雀兒姑娘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腳下千斤墜一定,陡然伸手,一把攥住了羅霸道的腳脖子……
羅霸道唬得黑臉發白,手忙腳亂地爬回船上,都不敢站起來,蹲在那兒驚道:「好險!好險!老羅水性不好,這要跌下去,可就死定了。」
曠雀兒這時已經脫了鞋子,一雙白生生的腳兒穩穩地定在甲板上,沒好氣地喝道:「快滾回房去,尋個固定的東西抱住。沒事不要出來。」
「哦哦哦,聽你的。」羅霸道從善如流,也不站起,大分著雙腿,跟一隻螃蟹似著,橫著就飛快地挪向自己的艙室。
「這憊懶傢伙……」
曠雀兒又好氣又好笑,隨口罵了一句,可不知怎地,心裡卻沒有一點厭憎之意,反而有幾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