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阿剌知院搔了搔鬍子,風雪之中能見度很差,或者剛才只是他的錯覺?他也有些不太肯定了,那麼,趕回自己的大帳,應該是最好也是最為正確的選擇,於是他們再次啟程,但是過了一陣,在還沒有到達阿剌知院的大帳之前,那一線冰涼,再次貼在了他的後頸。
「你要什麼?」他再一次這麼問道,沒有慌張,也沒有驚措失錯,甚至他比第一次,更加的冷靜和穩定,因為他更加確定,對方絕對不是來刺殺他的,「你儘管開口,草原上,很少有我拿不出的東西,或是辦不到的事。」
於是那一線冰涼再一次消失,無影無蹤,如同沒有出現過。
隊伍再一次停下來,而護衛再一次表示,沒有人曾貼近他的身邊。
「你們先走,到前面那裡等我。」他指著前方某個部落的駐紮地,「把馬奶酒熱起來。」
他的護衛並不太同意,因為如果阿剌知院出了什麼事的話,他們的身家性命,也就跟著化為烏有,不能保護好自己頭人的護衛,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但是阿剌知院再一次堅持了自己的命令,護衛也只好聽命離開。
在自己的護衛離開了一箭之地,阿剌知院衝著他的兒子,或者說騎在他兒子的馬上的騎手問道:「阿傍羅剎,你想要什麼?你知道,不交出脫脫不花,太師是不可能退兵的,就算你殺了我,也不可能會退兵。」他沒有問自己的兒子到哪裡去了,也沒有問對方是誰,他用的是陳述句,「雖是白晝,風雪卻讓一切變得黑暗,黑暗是你的天地,除了你,沒有人可以這麼戲耍我。」
「脫脫不花死了,也先就會稱帝。」騎在阿剌知院兒子馬上的丁一,就這麼對著阿剌知院說道,「他不會賞賜給手下金銀,也不會賞賜給手下女人或地盤,他只會賞賜給你們,死亡和屠殺。」丁一也同樣緩慢而穩定地述說著,「不要急著反駁我,你可以跟他談談,他稱帝以後,讓他當太師,看看他是否會同意吧。他如果同意,就是我錯了;如果他不同意,那麼他稱帝以後會怎麼做?先殺掉你的兩個兒子,再殺掉你,這是一個好主意,也先的好主意,你覺得呢?」然後丁一就拔轉馬頭,對阿剌知院說道,「等半炷香。」
他沒有告訴阿剌知院怎麼做,他也沒有告訴阿剌知院他要什麼,半炷香之後,阿剌知院的兒子騎著馬趕了上來,他告訴阿剌知院,在離開都音部落不遠,他的馬不知道為什麼就失蹄把他摔下,是遇到一個巡邏經過的牧民,把自己的馬給了他,他才得以趕上來。
「那是你的馬。」阿剌知院笑著這麼說,他指著自己兒子所騎的馬,「那就是你的馬!」
也是剛才丁一所騎的馬,所以阿剌知院看得很清楚,哪怕風雪如晦。
「為什麼會這樣?這不可能!」阿剌知院的兒子驚叫著,在風雪中,滿臉的茫然。
阿剌知院搖了搖頭:「這是黑暗,他就是神,他為所欲為。」
「什麼?你說的是阿傍羅剎?長生天啊!他在哪裡?」阿剌的兒子拔出了自己的長刀,這個名字讓他感覺到恐慌。
阿剌知院笑了起來:「不要擔心,不要象那些無知的牧民一樣恐慌,你要知道,當阿傍羅剎出現的時候,恰恰是他不想殺你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他把一個草原上的勇士,活活咒死,他沒有在那人身上按下一根手指,那人身上也沒有一點傷口,他如果要殺死你,不需要靠近你,他只需要黑暗,黑暗裡,他就是神。」這便是迷信的力量了。
其實丁一所做的,不過是用一匹毛皮花色相近的馬,在阿剌知院入去探望陳三時,把他兒子的馬做了一個調換,而在出營里,那匹被調換的馬,後腿被做了手腳,所以在馬上騎士開始加速時,疼痛就讓它倒下,而也就把馬上騎士掀了下來。
就是這麼簡單的事,但先入為主的印象,卻讓阿剌知院為了迷信的傳播者。
當然,騎著他兒子的馬,在風雪裡兩次貼近阿剌知院,並把刀貼在他脖上的能耐,卻就是這個騙局能成功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