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的黑暗開火。
槍口崩裂著耀眼的火光,映亮了這黑暗的一切以及那盤踞在頂上的妖魔,那是詭異扭曲的身體,慘白的骨骼連接著裸露的肌肉,三四雙手死死的扣住了牆壁,鋒利的牙齒長出口器之外,密密麻麻的眼球排列其中。
子彈成功的命中了那妖魔,伊芙在警校學習時她的射擊課程可是滿分,近距離之下她直接命中了妖魔的頭顱,數顆眼球直接碎裂發出那嘶啞的嚎聲。
「冷靜,伊芙,冷靜下來……」
女孩默念著隨後一個翻滾躲開了下落的妖魔,她的眼瞳布滿血絲,手微微顫抖但依舊握著武器。講道理把這麼一個扭曲的夢魘看做一隻危險的大貓還是有些困難。
這就是妖魔的可怕之處了,與其作戰的每一刻都是對精神的考驗,一旦崩潰就會迎來死亡。
劇烈的嘯風來自身後,那是鋒利的爪,在那細長的利爪上還戴著戒指,它看起來曾是人類,但在今夜的詭異下它也成為了妖魔的一員。
伊芙猛的轉身,她很清楚自己已經逃不掉了,拔出短劍用力的揮砍,可女孩的力量顯然無法與那妖魔相提並論,短劍與利爪撞在了一起,伊芙只覺得自己虎口一麻,隨後短劍無力的被擊飛,緊接著纖細的手臂上多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似乎是因為人類血,那妖魔發出了類似於興奮的嚎叫聲,鋒利的口器張開,扭曲的手臂死死的抓住了伊芙,那是絞肉機般的口器就這麼在女孩的面前展開,不出意外自己接下來就會死於這裡。
就這麼結束了?
可似乎只能這麼結束了,數隻手臂如同枷鎖一般死死的抓住了伊芙,細長的利爪刺入血肉之下,精神愈發崩裂,似乎下一秒自己就會陷入瘋狂。
真是倒霉的一夜,如果自己聽父親的話興許自己現在正在溫暖的被窩裡睡覺,自己不會知曉什麼所謂的妖魔,自己會快樂的成長,直到遇到一個心愛的另一半,在某個景色宜人的小島上度過餘生。
本該是這樣,那麼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是母親病故後夜裡酗酒的父親?不,其實從自己出生時起他就這樣了,他在為哥哥們悲傷。熟悉的相框在腦海里升起,可伊芙記不清上面的面容,她只知道那是她的哥哥們,自己是菲尼克斯家的公主,灰燼里新生的不死鳥。
可活下來的是自己,成為灰燼的卻是他們。
自己享有的每一刻呼吸,每一刻生命都是他們的死換來的,或許是自己明白這個時才變成這樣的吧。
鋒利的口器攪動著落下,而就在這時伊芙的身體裡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力量,忍著利爪的痛楚,手臂用力掙脫了束縛,隨後一拳連帶著手槍捅進了妖魔那落下的口器之中。
那是近乎麻木的痛苦,可伊芙不在乎,極端的恐懼之下有的人會就此瘋狂,而有人會陷入歇斯底里的勇敢。
密集的眼球里倒映著女孩那兇狠且勇敢的臉,眼瞳隨著憤怒微縮,如同那野獸的豎瞳一般。
「去死吧!」
她大吼著,扣動了手中的扳機,怪異的血肉之下不斷響起沉悶的聲音,子彈接連不斷的貫穿著妖魔的身體,直接從內部絞殺著它的血肉,它一把將伊芙狠狠的摔向牆壁之外,大口大口的血從那口器之中湧出,嘶啞的聲音刺耳。
伊芙重重的從牆壁上摔下,這感覺就像渾身碎了一般,手臂血淋淋帶著驚人的傷口,對面的妖魔也不好受,但也僅僅是不好受,它是妖魔,這痛苦的傷口只會激發它的獸性,寄生在身體裡的胃咀草紛紛長出,如同狂舞的蛇群。
懦弱的心終於勇敢了起來,伊芙咬著牙艱難的站了起來,就是死了也不能弱了菲尼克斯家的風頭,妖魔再次向伊芙沖了過來,伊芙試著移動,但渾身的劇痛幾乎令她昏厥,但最後這個女孩還是動了起來,在那致命的撞擊到來前躲開了。
灰濛濛的塵埃隨著劇烈落下,猙獰的影子在塵埃的飛揚中扭轉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