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美甚,妾不及矣。」
宮裝女子泫然欲泣。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竟然有比我還美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我無往而不利的魅惑竟然不起效果,原來我只能魅惑不如我美的人。」
宮裝女子心緒複雜,沈不渡則在琢磨一件事,場面瞬間陷入了沉默。
過了片刻,若不是還有一件事情要問清楚,沈不渡都已經打算以力破巧,直接試試能不能轟碎幻境了。
說實話,算上這次他已經兩次被弄到幻境裡了,雖然始終都能不受幻境的影響保持神智不失,但這讓性格謹慎的他多少有些不安。
沈不渡已經下定決心,回去一定要向師父請教,問問西行寺里有沒有破除幻境的法門。
宮裝女子卻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見自己的魅惑根本不起效果,而他一直沒說話,還以為這位佛門高人要直接超度了她。
宮裝女子盈盈一拜,哀聲懇求道。
「法師,請放過妾身吧。」
「妾身從來都沒害過人性命,只是靠吸那些男人的一點陽氣來維持這件靈器的運轉,他歡愉片刻,過後也就是略微虛弱一兩天,便是不遇見我,這些心存念想之人也會自己...釋放的。」
沈不渡卻理都沒理,徑直問道。
「你這腕上紅繩,是怎麼來的?」
女子微微一怔,神色黯然道:「故人所贈。」
「把你畫出來的那個人?」
宮裝女子神色大變,急切地膝行到沈不渡的身前,連連問道。
「法師可曾見過他?他...還好嗎?」
沈不渡依舊不答,復又問道:「你從合歡宗里逃出來,就是為了見他?」
「是。」
宮裝女子神色黯然地解釋道:「當年他畫妾身出來,一開始我們還如膠似漆,恩愛不已,可時間一長,妾身便發現只要存在一天,他就要消耗數倍的生氣。
不得已,我受一位高人點撥,斬斷姻緣離開了他,幾番顛沛,又有機遇,如今方才有了自由行動的能力,便想回鄉遙遙看他一眼是否安好,以了卻心中殘念。」
想到茶樓閒話時遇到的那個書生,沈不渡猶疑片刻,終究還是雙掌合十說道。
「他死了。」
宮裝女子似是早有預料,聽到這個消息,還是經受不住,頹然癱到在地上。
過了良久,方才緩過神來,解下手腕處的老舊紅繩遞到沈不渡面前。
「請求法師,將此物放到他墓前燒掉。」
言罷,還未等沈不渡說些什麼,眼前女子的心口,竟然真的開始碎裂開來。
眼前的宮殿夜宴景象,亦是隨之開始破碎。
他的雙腳還是落在了屋檐上,腳下那副畫正在慢慢地無火自燃,畫紙被火苗舔舐的逐漸捲曲,繼而化作灰白色的灰燼,風一吹,隨風飄散。
莫名地,沈不渡想起他在西行寺里看過的一樁公案。
有大夫向法師求道,法師解道曰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見大夫不解,法師指庭前牡丹花曰: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
收起掌心的紅繩,遠處合歡宗的三人正捂著褲襠一瘸一拐地奔來。
何太虛境界較高,他看到了遠處屋檐上的沈不渡,連聲喊道。
「賢弟小心,謹守本心切莫被魅惑!這畫的魅惑常人根本無法抵禦,連我都著了她的道!」
見沈不渡沒有反應,何太虛還以為他已經中了魅惑,急的連連想要上前助他脫困。
然而,稍一用力胯下便如刀絞一般疼痛,疼得他齜牙咧嘴。
這時,沈不渡方才從類似於「頓悟」的狀態中清醒,轉過頭來。
「你沒事?」
「是啊。」
「你怎麼可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