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走進安寧的浴室,迎面撲來一陣濃郁的奶香味。
此時司薇正帶著丫鬟們,往牛奶浴池裡投放玫瑰花瓣。
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安寧說道:「娘親今日要和我一起嗎?!」
明珠笑著搖了搖頭:「你自己去吧,池子裡面有司薇專門為你配的藥材。你好好泡泡,娘在外間等你。」說著,便去了外間的耳房。
耳房裡的東西都很齊全,明珠在丫環們的服侍下卸了釵環,簡單梳洗過後,便換上了輕薄的睡衣靜靜的坐在窗前。
臨近女兒出閣的這段時間,明珠一直很焦慮。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卻突然平靜了下來。
八月十六的月亮,很圓,很亮。月光從水晶窗灑進來,映得屋裡的燭火都泛著一層熒光。早早燒起來的地龍,驅散了秋涼,整個屋子裡都是暖暖的。
當安寧走進耳房的時候,一身柔軟潔白的單衣在朦朧的燈光下,如太虛幻境裡的仙子一般。滑如凝脂的肌膚大約是因為剛剛藥浴的原因,透著嫩嫩的粉,仿佛才長開的嬰兒。
「明天就是你的大日子了,咱娘倆可得好好捯飭一下。」說著,明珠便拉著安寧分別躺在房間裡的兩個貴妃塌上。
感受著冰涼的玉片在臉上輕柔的划動,明珠閉目回憶:「還記得懷著你們兄妹倆的時候,你父親正好在戰場上失蹤。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戰死沙場,就有人勸為娘落胎,謀求再嫁。你說怎麼可能呢?哪個當娘的捨得下自己腹中的孩兒?......
你倆剛出生的時候,我和你爹都是第一次為人父母。唯恐半分不周到的地方......
你第一次生病......第一次喊娘......第一次走路......」
安寧在這輕柔的語調下,靜靜的聽著明珠的回憶。這是她第一次聽自家娘親談及,初為人母的心情,臉上的笑意也帶著懷念。
這一夜,明珠說了許多許多。
安寧本以為,在新婚前夜肯定會有的慌亂不安,輾轉難眠,卻在母親細碎的話語中,消失於無形。
無知無覺中,一夜好眠。
翌日凌晨,都不用丫環們叫起,明珠便醒來開始梳洗。
等明珠輕手輕腳收拾好的時候,安寧也醒了過來。
一時間,丫環們魚貫而入,整個房間燈火通明。
安寧此刻就是世間最貴重的珍寶,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細膩的六白藥泥混合著珍珠粉,熱熱的敷在安寧的臉上。前來開臉的喜娘,用棉線在肌膚上一路帶下看不見的汗毛。安寧竟沒有感到一絲的疼痛,反而有一種酥酥麻麻的舒適感。
好一會兒做好護膚之後,明珠親手給安寧畫上了她心裡最美的新娘妝。
等畫好之後,屋裡的丫環們頓時一陣驚呼。安寧好奇的往水晶銀鏡中看去,也不禁為此時的自己贊上一聲。平時一直都是淡淡妝,天然樣,清爽宜人。而此刻,卻格外的明艷嫵媚,驚心動魄。
尤其是一雙明眸,本就如一汪秋水,水光瀲灩。此刻勾勒著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線,珠光細閃的眼影,更是顯得眉目含情。再加上花鈿腮紅,水潤朱唇,任是飛燕再世,也不及安寧萬一。
畫好妝之後,玫瑰便帶著十多個小丫鬟,托著繁複華麗的嫁衣走了進來。
中衣是正紅織合歡花開暗紋的雲錦,在燭光下,若隱若現的合歡花似開似合,清雅淺淡,珠光隱隱。
上衣是滿繡禽鳥百花的直領罩衫,明明是金絲銀線的滿繡,卻是同時又是隱在錦緞經緯下的暗繡,遠遠看去,僅有左右下襟翩翩起舞的一對藍紫的蝴蝶,纏綿生動。簡約而活潑,貴而不俗。
裙擺上的百花,一朵朵一瓣瓣,竟如畫上去似的,看不到一絲針痕線跡。也不知這些花朵色彩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