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不動聲色地過著,很多事也就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蘇青珺回了一趟蘇家,在父親蘇天河的安撫勸解下,和家裡終於還是和好了。
本來麼,血肉至親數十載的一家人,又哪裡可能真的就把這份親情說斷就斷。而且,蘇天河也給足了自己這個天才女兒面子,將蘇家三兄弟好好懲戒了一頓,便是蘇青珺的母親白氏也眼含熱淚,與蘇青珺相擁而泣。
於是,接下來便是風雨過後見彩虹了,蘇家又是一片和睦,不過經過這一次的折騰,全蘇家上下都再一次看得清楚,蘇青珺在家中的地位一時間鶴立雞群,再也無人可及了。
回山之後,蘇青珺見了陸塵,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將這件事說了。
陸塵也只是笑著恭喜她,並沒有多說什麼,更沒有抱怨自己曾受到的痛苦折磨都白吃了那些苦頭。
蘇青珺想著要補償他一點,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做才好,便想著以後日子還長,倒也不急於這一時。反正如今陸塵已經有了一個掛名弟子的身份,她也有理由照顧他,等日後時間再久一些,她找個機會真的將他收為親傳弟子了,各種資源、靈丹什麼的供應著,總要還他一個築基境就是,也就不枉他這一輩子修行一場了吧。
距離下個月圓之夜還有十八天的晚上,月亮升起時,看起來似乎比昨天又瘦了一些。月光仍然還是很明亮,照在飛雁台木屋的窗台上,如一片霜雪。
陸塵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窗戶外頭的夜色,過了片刻,在旁邊的黑暗中有一陣輕動,是阿土走了過來,靠著他的身子,卻是抬起一雙前腳搭在窗台上,也向外頭的月亮望去。
月光照在他們一人一狗的身上,柔和得如水波一般。
陸塵伸手摸了摸阿土的身子,然後發現這隻黑狗看著那天空的月亮看得十分出神,它唯一的獨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就像是一顆黑色透明的寶石。
那目光有幾分孤獨。
有幾分嚮往。
陸塵靜靜地看著阿土,並沒有去打擾它。過了好一會之後,阿土轉過了頭,重新看向陸塵。
月光灑落下來,阿土的獨眼中光芒閃動著,漸漸變得溫和,然後順從地在陸塵的身邊躺了下來,依偎在他的身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陸塵關上了窗扉,黑暗降臨在這個屋子中,有那麼一刻,他忽然很想有一面鏡子,讓他可以看看自己的面容和眼睛。因為就在剛才,他忽然覺得阿土的那種眼神,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是,十年前的自己。
※※※
這幾日天黑夜深的時候,陸塵都有暗自出去,在黑夜中穿行在崑崙山脈里的山道上,小心地試探著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但是,那種奇異的三眼怪蟲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個晚上驚心動魄又兇險至極的遭遇,似乎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又或者,只是一個莫名的巧合。
如果不是此刻陸塵的手中還抓著一塊堅硬焦黑的殘骸石頭的話,那個晚上的一幕或許就真像是一場夢一般,顯得不再真實了。
然而,黑石在他手心裡粗糲的感覺,還是不停地提醒著陸塵這塊石頭背後的兇惡。
當萬籟俱靜的深夜時分,連阿土也沉浸在夢鄉中時,陸塵又悄然離開了飛雁台,走進了深邃的夜色中。
在這種詭異的三眼怪蟲之事上,他並沒有對老馬說出所有的真相,特別是他已經殺死了這樣一隻怪物。因為一旦說出,必然會牽涉到他此刻體內最大的那個秘密天底下從未有過的黑色神盤,還有那種掠奪生機藉以生長的恐怖稟性,他都不想讓別人知道。
或許是他當了太久的影子,已經不再習慣去相信別人,哪怕是曾經跟他可以託付性命的老馬,他也本能一般地去保守一點最後的秘密,就像是藏起了自己最後一點底牌。
三眼怪蟲不出現,這事情就無疾而終了,或許當真只是一隻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古怪妖獸而已。只是,這世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