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二牛,喜歡吹嗩吶,所以都叫我王吹牛。年輕的時候,我經常想像自己將來的老婆會是什麼樣子?還有我們在一起的生活。
我不渴求她有多漂亮,重要的是我們兩個在一起開心。
在我心裡,不算我老媽,她會是對我最好的女人,也是我應該對她好的女人。
我們的日子是這樣的,我吃飯,她做飯,我給她洗衣服,她也給我洗衣服。我經常把屋子搞亂,她收拾的時候就罵我,然後我對她說老婆大人實在對不起,然後繼續把屋子搞亂。晚上和她壞壞的時候,我會先輕輕愛撫她的髮絲,或者特別粗魯地激情一下。她會在我耳邊說:「你個冤家,壞得很。」
她懷孕了,不適合洗澡,那我就端熱水給她洗腳。要感動地她覺得這輩子找對了男人。等孩子出生了,她要打我兒子,我就特別嚴肅地對她說,不許虐待我的勞動成果。
現在我們老了,躺在搖椅上悠閒自得的我也會色迷迷地看著她,對她說:「那個讓我睡了一輩子的女人,過來抱一抱。」
這時候,她假裝特彆氣憤地對我說:「你個冤家,快去,給你大孫子換尿布去。」
聽到這句話,我會帶上心愛的嗩吶,快步跑到門口,對她做個鬼臉然後逃走,等到肚子餓了再回來,送她一把鮮艷的花。
我並不是那種有錢的男人,一輩子都不是,可我一直努力讓她過上好日子,並且會在每一個花開的日子裡送她一把鮮艷的花。我不記得送了多少花兒給她,但她記得。
當我拿著花兒回來的時候,她總站在窗前笑。
我想早晚會有離別地一天,如果我會先走,我會對她說:「不能再送你花了,你要好好活著,在我的墳頭上把我送你的都給我還回來。」然後我要叮囑孩子們,告訴他們要好好照顧她媽,不許惹她生氣,我知道一個孤寡老人的日子很苦,所以我要讓孩子們知道,他們的媽媽多麼需要人照顧。
假如她先我而去,我會對她說:「在那邊等我的花還有我。」然後沖她微笑,那時候,我唯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流淚。
這一天真得來了。
屋子裡有種很難聞的味道,我病了很久了,孩子們在這守候了兩個月之後見我死不了就走了,畢竟他們需要生活。只剩下她守著我。愛情對年輕人來講有諸多憧憬。愛情對我們來說,是守候。
我完全沒有食慾,咽不下任何東西,她怕我嘴唇乾,用手絹蘸水濕潤我的嘴唇。這幾天我不喜歡說話,只是微弱的喘息。
她心裡很怕我走,老伴,老伴,人老了需要陪伴。
她睡著的時候我卻無眠,我開始找些別的事做,這一輩子,除了這個家,我業餘的時間幾乎都用在了嗩吶上。從十二歲開始,我開始喜歡,到現在已經有整整五十年了。起初我期望它能給我帶來名利,可吹了一輩子,亦平淡了一生,辛苦了一世。但幸好有她,酸甜苦辣和我一起走過。現在豁然明白人活著都在追逐美好的生活,而在我這段生命里,總是一直在努力著,不得歇息。
我是個固執的老頭,平日裡,她常這樣說:「都一把老骨頭了,吹不動就別吹了。」
「我吹的不是嗩吶,是藝術,是情懷,是我的命。」我回答。對於我吹嗩吶,她不喜歡,從我們相識到結婚一直到現在。年輕的時候她對我說:「累了就別吹了,給我看看孩子,我去做飯。」或者說:「別吹了,在外面還吹不夠,洗衣服去。」也會說:「吹嗩吶能掙幾個錢,你看人家劉老二,倒賣布匹發財了,置了新房,買了馬車,你也別一條腸子走到黑。」
我這輩子是難遇紅顏知己了。不過還好,夜晚強烈的咳嗦讓我從睡夢中醒來,她總是睡意惺忪地起來為我倒水:「你個冤家,又難受了?」
「我睡不著了,我給你吹一曲吧。」
「大晚上的我不聽,鬧人!」
「嗯!」我拿起嗩吶在手上摩挲著,她給了半瓢水讓我濕潤嘴唇喉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