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金玉和金石已經陪笑答了皇上的問話。皇帝見金鳳舉一直微微垂首,完全不是在御書房和朝堂上神采飛揚的模樣,就好像是一個孝順懂事的乖寶寶。不由得失笑道:「你小子這會兒怎麼倒不說話了?先前在朝堂上,因為褚大秀參了你們家,你說的不是很慷慨激昂嗎?那褚大秀也是倒霉,就是關注了點他不該關注的事兒,讓你臊皮的好幾天沒敢出門,這會子你怎麼不說話了?」
金鳳舉連忙起身走到地中央,剛要跪下,就聽皇上不悅道:「朕如今是在你們家裡做客,就如同來走親訪友一般,把朝堂上這些君臣規矩都收了,天天看著你們跪,早就煩死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你們家,又是微服,還要跪,敢情朕這不是散心,是給自己找膩煩來的,快回去坐了說話。」
金鳳舉忙垂首道:「是,臣遵旨。」因又退回椅子上坐下,懊惱道:「臣已經知錯了,當日不該在朝堂上因為心裡氣憤,就忘了為人臣子的本分,更不該出言諷刺褚大人,平心而論,他是御史,有風聞奏事的權力,這都是他分內該做的,即便不妥,自有皇上聖裁定奪。臣當日還是太年輕氣盛了。」
皇上忍不住就笑了,指著他對金玉金石道:「你們聽聽,聽聽你們家這小子說的話,表面上是知道錯兒,末了還是忍不住替自己分辯呢,年輕氣盛?呸,你在御前行走多少年了?好意思用這個做藉口?」
金鳳舉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聽皇上的語氣,這分明是高興得很。於是連忙站起身道:「是。臣知錯了。」
皇帝微微笑了笑,又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才看向金鳳舉的腿,悠悠道:「朕看你剛才走路的樣子,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了。如何?傷口可全都痊癒了嗎?」
金鳳舉心裡一跳,連忙道:「回皇上的話,雖然走路看上去無礙。但是傷口還有些疼得慌。」
「行了,你在家也不少日子了,還想躲懶躲到什麼時候兒?」皇上放下茶杯:「明天起就上朝吧。只是再不許像從前那樣沉不住氣。滿朝文武中,你才多大?論起來是最小的輩分,就算其他臣子說話奏報的不當,也不能容你像之前那般放肆。朕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是,臣明白了。」金鳳舉無比恭敬地回答,心裡卻在翻白眼,暗道您老人家就是看不得我清閒。這是明著告訴我以後再不許用這種無禮做幌子偷懶耍滑,唉!可憐啊,這就是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的下場,呸。這哪裡是賣藝,根本就是賣命好不好?
想到這裡,又鬆了口氣,心想皇上怕是特意過來安撫一下,說完這事兒也就該走了吧?這還真給了我天大的面子,不過想想,這可也有點不太可能啊,真有心安撫,宣旨進宮勉勵幾句,賜頓御膳也就是了。用得著微服到我們家來?
正想著,就見皇上站起身來,金鳳舉這回總算把心放進肚子裡,連帶著金玉金石都鬆了口氣,三人畢恭畢敬的垂手立著,正想把皇上送出去,卻聽老皇帝又道:「剛剛不讓你們驚動別人,是朕不願意大肆張揚。說起來,鳳舉祖母的身體還硬朗吧?走,帶朕去後院瞧瞧,從前宮裡的宴會上,朕還見過她,那會子朕還不像現在這樣老,你爺爺也沒過世,到如今,唉!物是人非,這天下,很快便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
金鳳舉眼皮一跳,但現在他也沒心思琢磨皇上話里是否有什麼深意,因為皇上要去後院見金老太君這事兒徹底把他弄懵了,見老爺子抬腳往外走,他連忙急道:「皇上且留步,容臣先去後院稟報一聲。」
「稟報了,你祖母與你母親又必然要換上誥命衣服大禮接見,朕今兒就想過一過平常百姓家的日子,不想當這個皇帝,如果讓她們這樣,那和在宮裡有什麼分別?」
金鳳舉腦門上汗都出來了,吶吶道:「雖如此說,但我祖母年紀大了,這……這……」
皇帝看了他一眼,忽然笑罵道:「混賬東西,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朕是怪物?老太君冷不丁看見朕,就能嚇得昏死過去?」
「不是嚇,是喜,驚喜,皇上知道,老人家是經不得大喜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