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流洶湧的黃河兩岸,突然出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墩台,這些龐然大物,宛如巨人一般,守護著黃河一線。
墩台普遍以磚石為底座,木材為筋骨,然後在外面用黃泥壘土築牆,每個墩台由三五人值班,白天放煙,晚上用火。
從黃河岸邊,一直綿延到京城。
整個工程完成還不到三成,但是已經初見規模。
這就是岳飛向宗澤討教之後,建立起的烽火台。
一旦金人入寇,烽火燃起,一兩個時辰,就能把消息傳到京城,開封的軍民人等,也就不會那麼被動了。
岳飛還制定了一整套完整的預警機制,比如一束煙代表發現敵兵,一束煙,一堆火,代表兵力不足一千;一束煙,兩堆火,代表兩千以下,以此類推,岳飛還特別規定,如果敵兵大舉入侵,需要關閉城門,全面境界,則是會在煙火之外,增加孔明燈。
凡次種種,岳飛已經行文到了樞密院,詳細告知了京城。
「此人果然是將才啊!有岳鵬舉在,我輩終於能安然高臥了。」
面對如此細緻的安排,張叔夜忍不住一聲長嘆,愈發欽佩官家的眼光。張叔夜心情大好,因此在政事堂宰執會議上,毫不吝惜溢美之詞。
甚至張叔夜向李綱建議,是不是給岳飛加節度使銜?
畢竟韓世忠已經撈到了樞密使,地位僅次於韓世忠的岳飛,給個節度使,也在情理之中。
「諸位相公,老夫多說一句,再向之前讓金人攻占了牟駝崗,圍著幾個城門打……苦我是不怕,可人丟不起,再讓金人隨隨便便殺進來,我就跳金明池,死了算了!」
張叔夜殺氣騰騰,擺出一副必須提拔岳飛的架勢。
令他意外的是,其餘諸公,卻不是那麼熱烈。
李綱身為首相,不會輕易表態,可是張愨、陳過庭,耿南仲,包括張邦昌,這幾個人都沉著老臉,不願意附和。
陳過庭張了張嘴,試探道:「張相公,你看要不要等官家回來,再商議此事,武將建節,不是小事,更何況岳飛又那麼年輕……似乎不妥吧?」
張叔夜不屑冷哼,「岳飛很年輕嘛?他從十幾歲開始,幾次從軍,摸爬滾打了數年,又擊殺完顏闍母,光是這一件功勞,給個爵位也是可以的。兵戈交刃,雙方大戰之時,唯才是舉遠勝論資排輩。尤其是軍中,更是要能打仗了的。除了韓良臣,也就是岳鵬舉,不用他,還能用誰?」
張叔夜駁斥了陳過庭,又把頭轉向李綱,誠懇道:「李相公,這可不是簡單加個節度使而已,現在太原之圍解了,朝廷就要全力以赴,應對接下來金人的下一輪南侵。不管金人從哪裡動手,岳飛頂在開封的正北面,都是最緊要的。給他節度使,讓他能獨攬大權,從容調度,這樣才能把黃河防線修好,這也是官家用岳鵬舉的意思所在,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還遲疑不決?」
李綱微皺眉頭,「此人確係將才,的確當用!」
李綱惜字如金,幾乎一錘定音。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耿南仲開口了,這傢伙是東宮出身,倒是趙桓的心腹,只不過此趙桓非彼趙桓。
在這幾個月的朝局改變當中,他越發邊緣,沒有什麼話語權,在岳飛這件事上,他居然說話,真有點斷更作者突然詐屍的感覺。
「張相公,你剛剛說讓岳飛獨攬大權,從容調度,這是什麼意思?」
張叔夜被他的節外生枝氣到了,卻也只能耐心解釋,「耿相公,你也看到了,岳飛除了修烽火台,還要在黃河以北,修築城池。既然如此,就少不了徵用民夫,土地,調用地方錢糧。假如事事都要商議,互相掣肘,豈不是耽誤了大事!」
耿南仲沉吟良久,突然抬頭,「張相公,按你的說法,是要立藩鎮了?」
「藩鎮!」
張叔夜一愣,脫口而出道:「宗澤宗相公在大名府,權柄之重,還在藩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