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抱著腦袋,想了好半天,終究還是一頭霧水……范宗尹上門來得突兀,話說得駭人,而這幾個貨一起過來,也是讓人錯愕。他們消息這麼靈通不說,還想好了對策,居然要把所謂九錫送給呂頤浩……是他們想出來的主意,還是……
韓世忠抬起頭,看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岳飛身上。
「那個……鵬舉啊,我現在一腦袋霧水,你快給俺說說清楚。」
岳飛到底是憨厚的,「秦王,這事情並不複雜,官家跟咱們提了封王的事情,旨意下達,要政事堂通過,還要經過台諫官員,范宗尹就兼著這個職位,他上門來,不是情理之中嗎?」
「是情理之中不假……可,可他說的那些話……我,我著實有些惶恐……鵬舉,你說咱們封王,是不是過了?」
岳飛沉吟不語,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其他幾個人也同樣沉默……到了最後,曲端憤然道:「過不過那是官家說了算,是天下人說了算,不是幾個文臣嚼舌頭根子就能左右的。更何況既然咱們得了王爵,有了如今的地位,就不能輕易受辱……范宗尹不是一個人,他背後還有人撐腰……不過你韓五也別怕,咱們大傢伙手拉手,跟政事堂斗一斗,也未見得就輸了!」
韓世忠翻了翻白眼,「曲端,你最好思量思量,咱們幾個湊在一起,叫不叫結黨營私?萬一惹惱了官家,我看誰都好不了!」
眾人再度瞠目結舌……他們突然意識到,幾個人當中,居然是名義上的第一人韓世忠,是那個膽子最小的。
貌似也不奇怪,前些時候,了卻君王天下事廣泛流傳,邸報上面連續刊登,結果下面的落款就是清涼居士!
韓世忠給自己取了這麼一個號,其中的用意,似乎是不言自明……而范宗尹找上他,也只能說看人真准!
……
「呂相公,你們在幹什麼?到底是誰給范宗尹撐腰?你們不怕雷霆之怒嗎?」
張叔夜氣得大聲咆哮……其餘的宰執面面相覷,良久之後,呂好問突然開口了,「張樞相,你誤會了,真沒人給范宗尹撐腰,你算算,這些時候,有多少事情,我們忙得過來嗎?」
張叔夜愣了一下,貌似事情還真是不少……什麼光復故土,祭祀將士,甚至是打算遷都,這些事情就不要說了。
對政事堂衝擊最大的是兩件事……其一,張愨走了,政事堂面臨著調整……毫無疑問,這次不是遞補個宰執那麼簡單。老一輩的都面臨著退下去的壓力,新進補充的臣子,能不能扛起大旗,履行好自己的使命,還在兩可之間,歷來人事都是最複雜的,尤其是新舊交替之間的人事安排,更是複雜到讓人絕望。
再有自然是趙桓講的人民之論……這兩個字背後的東西,更是多到了沒法說……官家很明白講了,要從頭到尾,再造乾坤。人民二字,成了立法的根本,國朝原則……這樣推下來,需要改變的東西,簡直多到了令人髮指!
大傢伙都在為此事忙活,哪有什麼時間,在封王這件事上浪費精力,更不要說慫恿范宗尹了,這是絕無可能的。
劉韐沉吟道:「范宗尹年少練達,剛過而立之年,便在朝中顯達……只是在靖康之年,此人頗有些畏敵避戰之意……結果就是六年來寸步未進,原地蹉跎……這一次官家封了幾位大將,他應該是窺見了機會,便不要命了,想要以此博名聲,拼個位置……八成他也是見我們都老了,覺得壓不住了,想要急著上位,才弄出了這麼一手。」
這幾位分析了一陣子,漸漸的也把真相弄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這件事情可沒有這麼簡單……呂頤浩長長嘆息,「范宗尹給秦王送九錫,勢必引起雷霆之怒……老夫身為首相,無論如何,都是難逃罪責……該如何給武將那邊交代,又該如何讓官家息怒。咱們必須有個主意,老夫情願意罷相!」
呂頤浩說完,眾人無不驚駭。
呂相公,你可不興跑啊!
老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