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不勒汗被趙桓留在了京城,這可不是一個小事情……作為草原諸部當中,勢力最雄厚的一位汗王,而且得到了朝廷正式冊封,卻被大宋給扣下了,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好事情。
一時間草原之上,風起雲湧,有人嚷嚷著要報仇,有人卻希望朝廷殺了合不勒,更有人想趁機奪取乞顏部的控制權。
總而言之,各種人員全都冒出來了。
只不過他們雖然野心勃勃,但是卻要面對趙諶的行台和通遼的岳飛所部……顯然諸部當中,還沒有出現能挑戰大宋的梟雄,因此只能一半是粥,一半是屎,周而復始地鬧騰著……
倒是趙桓,他說要給合不勒汗上課,還真不是說笑話。
自從靖康十三年農曆二月份開始,趙桓就帶著一群重臣,離開了京城,順著黃河沿線,不斷考察。
首相趙鼎,次相李若水,工部尚書林景貞,戶部尚書陳康伯,兵部尚書劉子羽,御史中丞胡銓……這幾位全都跟隨左右,除此之外,還有個工兵統制官楊沂中,悉數在列。
此刻黃河已經解封,水勢滔滔,濁流滾滾,聽在耳朵里,宛如牛吼雷鳴,好不駭人。
面對這條脾氣古怪,不時禍亂的巨河,當真是很讓人無可奈何。
「朕聽人說,聖人出,黃河清……如今黃河濁流滾滾,可見朕非聖君,你們也不是聖賢之臣啊!」
趙鼎面色尷尬,「官家,這都是臣等無能,請官家治罪!」
趙桓擺手,「趙相公,你這話就不對了,朕不是要治誰的罪……有些事情就是做不到,譬如說從古至今,有那麼多帝王都希望長生不老,燒鉛煉丹,非但沒有長生,反而把自己的性命誤了,生老病死,這就是無可奈何之事,朕又豈會怪任何人!」
趙桓衝著這幾位重臣,笑呵呵道:「朕想問大傢伙的是,黃河真的無從治理嗎?」
此言一出,群臣都陷入了良久沉默。
黃河水患不斷,而宋代之後的水患,更是遠超前代,不論是規模、頻率,還是帶來的禍患,都讓大宋苦不堪言。
想治理黃河的人,不在少數,拿出方案的也所在多有,可要說能治理好黃河,誰也沒這個把握。
沉默了良久之後,李若水突然站出來,躬身道:「臣以為治黃非是小事,卻也不是不可為之……如果能持之以恆,找准辦法,耗費幾十年功夫,可保黃河千年無恙!」
趙桓嚴肅以對,沉著聲音道:「你可有把握?」
李若水坦然道:「官家,東漢王景治河,距今近千年,憑什麼東漢能做到,我皇宋就做不到?臣不服氣,天下有識之士,也不會服氣。我們難道就不如老祖宗嗎?」
李若水的質問,黃鐘大呂。
王景的確是治水奇才,在他之後,八百多年間,黃河沒有出現大規模改道,經歷了難得的平靜時期,如何歌頌,都不為過。
只不過不斷多好的工程,都有壞掉的時候……歷經千年,王景疏浚的黃河故道已經積累了太多的泥沙,河床高起,不堪重負。
就在仁宗年間,黃河決口,河水北流,泛濫的洪水淹沒了大名府,恩州,冀州等地,百萬河北民眾,做了水中魚鱉,好不悽慘。
黃河決口屬於天災,倒也不至於大驚小怪,可接下來大宋君臣的操作,卻讓人窒息了,而且這個窒息操作還不是一次,而是足足三次!
黃河決口之後,彼時大宋的宰執們不是想著河北百姓,不是想著如何治河,如何救濟災民……他們首先想到的是老對手遼國,骨子裡的怯懦讓他們惶恐不安。
眾所周知,在失去了燕雲之地以後,北宋在宋遼邊境,依託白洋淀等地,弄出了一大片河塘水域,號稱水上長城。
這些水網池塘,連綿不絕,按照大宋君臣的設想,正好能夠阻止遼國騎兵南下……只不過他們忘了,能阻擋遼兵,也能影響宋軍自己……換句話說,修建水上長城,就和修建馬奇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