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禾豐的面色頓時一沉,而李凌二人見此,則很識趣地起身想要告辭,不料他卻在一皺眉後說道:「你二人且不忙走,此人與你們也有些關聯,在旁聽聽也好。」說著,便一指邊上的屏風,示意二人進入背後。
李凌和徐滄對視一眼,試探著問道:「儒師,那羅利亨是與羅峰有關嗎?」
張禾豐也沒有隱瞞之意,大方點頭:「羅利亨正是羅峰之父,這幾日裡已多次上門羅唣,說是要向老夫賠罪,真不勝其煩。」說著又看向管事,「你去把人叫進來吧,但東西都讓他留在外頭。」
「小的明白。」管事答應一聲,便匆匆而去。李凌二人又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這才在朝張禾豐微施一禮後走到那把偌大個書房分隔成兩間的巨大八扇屏後,靜等事情的發展。
不一會兒工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就來到房門前,一見著張禾豐,便趕緊趨近兩步,屈膝跪倒見禮:「後學晚輩羅利亨見過張儒師……」他屈膝的動作有意放緩,應是在等對方攙扶或是出言叫停,可這一回卻失算了,張禾豐就這麼端坐看著他,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最後他只能實實在在跪在門前。
看到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狼狽樣兒,李凌不禁心中一笑,顯然張儒師對人是頗有成見,故意讓他都個丑了。好在對方臉皮夠厚,即便如此也是面色不改的,真就拜了一拜,然後才微微仰頭:「張儒師,犬子羅峰之前行事多有莽撞得罪了您,晚輩得知後也深感惶恐,有意打斷他雙腿以為嚴懲。不過想著此事畢竟與張儒師有關,不敢擅作主張,才厚顏求見……」
李凌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會說話,看似把主動發落之權交到張禾豐手裡,可話里話外卻不斷點出對方儒師的身份,意思是讓對方不要自降身份地與一個小輩置氣,高抬貴手放過自己。
張禾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羅舉人快些起來進屋說話吧,老夫知道這絕不可能是你的意思,畢竟你與老夫從來就沒有仇怨嘛。」
「是是是,儒師果然目光如炬,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真情。」說話間羅利亨才起身入屋,在對方目光示意下,又小心地搭邊坐在下首椅子上,背部都未曾靠到椅背,真就把身段放到了最低。
「只是老夫有一點不明白啊,為何羅峰會出現在前日的文會上,而且專門與老夫過不去呢?要是我記得不錯,那日的文會是為了指點即將鄉試的生員,他卻是一個舉人,去那兒湊什麼熱鬧?」張禾豐語氣平淡地問出話來。
羅利亨忙欠身回道:「這其實就是少年人玩心重才做下的如此錯事,還望儒師看在他少不更事的份上,就饒過我兒這一遭了吧。」
李凌在屏風後頭不禁撇了下嘴,好嘛,原來古時候也有「他還是個孩子啊」這樣的說法來為人開脫啊,只是說得更文雅些,換成了少不更事。可問題是你兒子都二十多歲,連舉人都考上了,還能稱作少年嗎?
果然,張禾豐也低哼一聲:「真就這麼湊巧?不過他在廳堂上的那些言辭可沒有半點少不更事的意思啊,當真是犀利得很啊。」
「那……那只是他從某些人或書本那兒學來的東西,並非發自其本心。」羅利亨說著又想到了什麼,急忙補充道:「何況他還被一個生員給駁倒了,如此看來,他那些說法確實立不住腳。」
「那隻因為他所言本就非正理,自然就留有破綻。」
「儒師說的是,經此一辯,不光我兒,就是晚輩也如醍醐灌頂,明白了商業之重,今後定不敢再犯此錯誤了。」
「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張禾豐輕輕點頭表示讚許,這讓羅利亨心頭一喜,只要對方不再怪罪,自己再求上一求,便可把此番之危局化解到最低了。
就在他心中想著如何再說軟話賠罪,張禾豐卻突然問了一句:「對了,這回可是劉刺史讓你這麼做的?」
「正……」心裡作著盤算的羅利亨完全沒有提防,很自然就應出聲來,直到那一個正字出口,才陡然驚覺不妙,隨即住口,但臉色已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