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嗎?你是參加本次鄉試,住在這折桂園的考生?」張禾豐饒有興趣地又看著他笑問道。
這話又一次引得周圍眾人的一陣艷羨,顯然他這番表現是入了張儒師法眼了,對其將來大有裨益。有人更是懷著嫉妒之心想著自己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道,卻讓這麼個傢伙得了好處。顯然他們完全忽略了剛才張禾豐被羅峰等人圍攻時機會都是均等的,只是他們沒能把握住罷了。
李凌則依舊顯得不亢不卑,笑著回道:「正是。雖然晚輩深知商道可以興國,但若真想為天下蒼生做些什麼,入仕為官才是最便捷的通途。」
「呵呵,你能有此心,他日必能有所作為,老夫記住你了。」張禾豐笑呵呵地沖他一點頭,便要結束今日的講學。說實在的,年邁的他經歷了剛剛的講述與起伏,也確實感到了陣陣疲憊。
不想這時李凌卻走上幾步,來到了最早提出要抑制商事的那個士子身前,笑看著他:「這位兄台,我對你適才所說的一句話多有看法,還想再說兩句。」
「你……你想說什麼?」這位見識過他犀利的言辭,心頭便是一陣恐慌,連話都有些不利索了。而上頭的張禾豐此刻也停下了動作,若有所思地看著李凌,想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李凌注視著對方,面上帶笑,語氣平淡:「你適才對商人多有看法,這些東西我之前也已作了表述,此刻就不贅述了。我現在要說的,是你對於萬家的一些成見,恐怕這也是你嫉妒心作祟所致吧?」
「你……你這是胡說,沒那回事!」
「到底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明白。居然以知府大人以萬家人為座上賓卻冷待你這樣的士子為理由來非議商人,這實在是荒謬無理的言辭。你可知道萬家在衡州有著多少產業,關係到多少黎民百姓的生計?知府大人因為關心民生而多與萬家有所往來又何錯之有?至於你我這樣的生員,往好聽了說是國之棟樑,可我們現在又於國於民有何益處呢?除了在此耍耍嘴皮子,我們幾乎一事無成。所以在我看來,如今的我們,根本無法和萬家相比,還望兄台能知人自知,莫要再說出這般貽笑大方的話來了。」李凌說著,又沖羞惱愣怔住的對方拱手一揖,這才退了回去。
周圍其他士子一個個全都臉色陣青陣白,想要反駁他,可一時間又拿不出合適的說辭來。他們自然不忿於李凌打擊所有人都一事無成的說法,可仔細想想,自己還真就無益於國家百姓,說是一條條米蟲都不過分,最後只能作罷。
而張禾豐這時看向李凌的目光中又多了繼續欣賞,深深看了他一眼,把他記在心中,方才開口:「好了,今日的講學就到此為止,希望各位能從中吸取一些經驗學識,為他日有所成就添一把力。」
眾人這才有些渾噩地起身行禮,目送老人慢步離開。大家的心裡都帶著古怪情緒,本來好好的一場講學,到最後卻生出了一連串的變故,搞得大家都有些忘記之前的那些義理真諦了。
隨著眾人一道散去,徐滄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了一陣後,終於還是看著李凌道:「溫衷,你今日是不是有些過於冒進了?如此一來,可把那姓羅的給得罪死了,人家可是徐州望族啊。」
「徐兄居然也看出來了?」李凌有些玩笑地看著他道。
「這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很明顯今日講學的後半場就是對方作下的一局,為的就是借張儒師來揚那羅峰之名。甚至於整場講學就是他們刻意安排的,而能做到這一點,就足以顯出羅家在徐州勢力不小了。」徐滄正色說道,「我又不是笨蛋,這點東西或許一開始看不出,但後來還能看不透嗎?
「不對,咱們不是說這個,是擔心你啊,你這麼做可是後患無窮,你就沒有一點點擔憂嗎?」
李凌心裡暖暖的,為朋友的關心而感到高興,口中卻說道:「後患自然可能存在,但與所得相比,這點後患就不值一提了。我這回可是揚名徐州,而且還交好了張儒師這樣的大儒,與此相比,那點後患就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