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心抓著頭皮,忍不住嘆息,他原以為加快腳程,今天便能過曹娥江,但沒想到剛走了半日,他們騎得幾匹駿馬中,就有兩匹拉稀起來,讓楊鐵心忍不住去想,莫非昨天晚上住宿的時候露了行跡,被東廠的小人下毒害了他們的坐騎,叫他們無處可逃?
原本楊鐵心不是沒有逃亡過,在山東的時候,他與義弟郭嘯天被東廠追殺,連著逃了三天三夜。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赤足奔逃,內力深厚可以三天三夜不歇息,快比奔馬。
他能在途中設伏,殺的追殺的東廠番子聞風喪膽,他的智慧,耐心,毅力,決斷,無不是數一數二的,敵人往往剛摸到他的蹤跡,他就已經在八百里外了。
但有了家眷,牽掛,楊鐵心才知道,自己跑不動了。
因為車中的妻子和腹中的血脈,像一根無形的線,牽掛著他,叫他無處可逃,也絕不肯逃。所以年輕時他能連續奔波三天三夜都不停歇,現在只是一晚上沒休息好,他就擔心包惜弱身體有沒有什麼不適,李萍懷相可還安穩。
楊鐵心表面上沉著冷靜,實則內里已經心急如焚。
因為他知道,兩廠一堂的耳目如何遍布天下,一口天羅地網,恐怕就在他們面前緩緩張開。
楊鐵心用剩下的兩匹馬拉車,自己將兩匹拉稀無力的馬匹在路邊放開,任由它們自己低頭吃草,這兩匹馬若是強驅馬力,還可以再驅使半日,一日間跑出數百里,但這須得以內力刺激馬匹的死穴,激發其潛力才行。
楊鐵心早年作綠林響馬的時候,也是靠著一匹駿馬來去如風,馬上一桿楊家槍無人可擋,因此也是一個愛馬之人,實在做不來此事。
韓寶駒遠遠的跟在郭楊兩家的馬車後面,他甚至牽著楊鐵心拋棄的那兩匹青塘駿馬,這可是大宋滅西夏,收復河西之後,才大量進入中原的西北良馬,雖然並非他精心飼養的八匹汗血大宛馬,也並非他坐下那匹用大宛天馬與本地名駿混血的烏騅馬。但在民間,一匹青塘馬價值近千貫。
韓寶駒是個馬痴,實在見不得這樣的好馬被村人隨隨便便牽去拉貨推磨。
這等良馬每日食料就要一斗精糧,一石乾淨的草料……升斗小民的口糧怕都不如,一匹好馬價值千金,養馬之費,怕也不遑多讓。除了為官府辦事的朝廷鷹犬,能在遍布天下的官驛中借宿,由驛卒供養官料來養馬。民間武林人士騎馬出門,也多是騎著粗飼矮小的蒙古馬,或是中原馬。
也只有東西兩廠這種皇帝的御用鷹犬,一幫子幫著皇帝管理家財的太監,才有這般手腕給自己的走狗鷹爪子,都配上這等民間難得一見的良駒。
六扇門和兩廠一堂的勢力,就是藉助大宋官府遍布天下的臃腫機構,才將自身的影響力沿著這個龐大的網絡,延伸到大宋的每一個角落。六扇門和兩廠辦事,騎的是各地馬監篩選的良馬,住的是舒適安全的官驛,往來有地方上的保甲、衙前、里正、戶長、鄉書手、耆長、弓手、壯丁、捕快為耳目,就連各地的酒樓,房產,商鋪,一應市場也大多都是官營。
有人之處,無不有官府之人。
一應交易,出行,住宿,都要與官府打交道,除非往深山老林里逃,否則想要在六扇門和東西廠不知道的情況下在大宋心腹之地往來,實在是不可能。
楊鐵心就面對著曹娥江苦笑,曹娥江乃是杭州灣支流之一,因曹娥入江救父而得名,東南乃是大宋繁華之地,故而曹娥江上橋樑也有幾座,有古石橋,也有近些年才建的鐵橋。尋常百姓過橋自然也方便,但惟獨楊鐵心這等受通緝之人,過江才有麻煩。
能過車的大橋,都要收稅,橋上有胥吏收橋稅,還要嚴查貨物,按貨價收過路稅。不能過車的小橋,居然也要按人頭收過橋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