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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春秋說要背文章的時候,站在一旁的幾個孩子沒繃住,都不禁失笑起來。
其中一個年紀小些的,更是低聲咕噥一句:「怎麼這個堂兄傻乎乎的。」他話音落下,身後一個嬸娘便狠狠地在他背上擰了一下,於是他立即噤若寒蟬,不敢做聲了。
瞧他們這樣子,顯然是覺得自己是在白費氣力。
哎……
葉春秋心裡嘆口氣,卻搖頭晃腦,一字一句:「古之立國者必固山谷之險以為固,或背邙而面洛……」
葉春秋吐字清晰,每一個字念出來,或高昂或低沉。
只是這時候,堂中的人卻都笑不出來了。
葉太公臉露詫異之色,不可思議的看著葉春秋。
那二叔更是一下子像見了鬼似的。
葉春秋繼續道:「或襟江而帶湖,凡以重形勝也……」
葉太公的臉色居然緩和了下來,他閉上眼睛,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篇文章,談不上很有水平,不過是一篇很平常的地方雜記而已。
葉春秋從光腦中搜索了出來,而文章的作者,正是葉太公,葉太公在奉化縣也算是名流,地方志中總會出現一些痕跡,其中就收錄了一篇這樣的文章,縣誌中的記載是:縣公擊節叫好,使人碑刻於河堤,傳諸後世。
怎麼說呢……葉太公是地方的士紳,而縣裡多半要修河堤,河堤既然修了,當然要立碑修傳,這是古人的傳統項目嘛,葉春秋很陰暗的猜測,大抵是因為當時的縣令見葉家捐納錢糧時很是踴躍,所以便請葉太公作文,然後很『順理成章』的為之叫好,讓人刻在碑文上。
葉春秋深信,這麼一篇文章,絕對是老太公這輩子為數不多的輝煌手筆,寫下這篇文章的時候,也是老太公最得意非凡的時刻,而現在文章自葉春秋的口中吟誦出來,足以讓他產生某種共鳴。
這個孫兒,從來沒有回過奉化縣,何以知道這篇文章的?
當然是他爹葉景教的啊。
他爹這個不孝子,跟個女人跑了,可是孫兒卻將自己的文章倒背如流,可見……不孝子的心裡其實還是有這個爹的。
葉春秋將文章原原本本地背完,看著臉色緩和下來的葉太公,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從前的時候,我爹要打我,我只要背誦這篇文章,我爹便狠不下心打我,現在我又背誦了文章出來,大父是不是就不會打爹了?」
葉太公老臉顫抖,只是嘆息。
言外之意是,這篇文章一定在葉景的心目中極為重要,若是不重要,怎麼會成為葉春秋的護身符呢,這個兒子……為了個婦人居然離家而逃,可是……他的心裡……也並非全然不是沒有這個爹的。
葉太公心情複雜,面帶倦容,也沒了動用家法的心思,只是冷冷地看了葉景一眼:「從今日起,禁足在家,一年之內不得外出,再有下次,老夫非打死你不可。葉松……」
那二叔已從震驚中緩過了勁,冷漠地掃了葉春秋一眼,卻是恭順的道:「爹有什麼吩咐?」
葉太公淡淡道:「給他們父子倆收拾個院子住下,讓葉三去伺候。」
老太公一言九鼎,大家便都明白,葉家的老大又重新的回到了葉家的門牆。
葉松不敢不應:「是,兒子這就去辦。」
老太公的眼睛這才漫不經心的落在葉春秋的身上,對葉春秋刻意地表現出疏離,很冷淡地道:「方才你有一處背錯了,那一句真若天造地設,後頭一句是然地利不如人和,不過……小小年紀能記得這些,也還過得去,好自為之吧。」
他一甩袖,便落寞而去。
二叔將葉景父子安排在了府中東南角的一個小院裡,談不上奢華,不過即便那二叔再如何過份,卻也不敢明目張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