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饒……」一個鬚髮皆白的顫顫巍巍老翁命字還沒有說出口,卻見一柄狼頭矟已經透胸而過。老翁再一張嘴,嘴裡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而是湧出大股鮮血。
「爺祖——」
黃秋生的眼睛越來越紅,他親眼看著眾鄉鄰一個一個被鮮卑白虜砍成肉泥。就在這時,那名殺死老翁的鮮卑士兵猛然一聲慘叫,一頭莫約十二三歲的少年一磚頭砸中他的腦袋。數十隻百姓蜂擁而上,棍棒齊下,轉眼間就沒了動靜。
「父老鄉親們不要怕,北府軍馬上就殺進城內來了,北府精兵只殺胡虜,不殺百姓!」黃秋生驕傲地舉起大環刀,振臂高呼:「殺胡虜,殺胡虜……」
這時城內的殺聲越來越大,卻是許多漢人百姓眼見橫豎都是死,也都奮起反抗。雖然他們拼命了,卻無法拉近雙方實力上的差距。他們仍然註定要被鎮壓。但睢縣城內巷戰,鮮卑兵要想將反抗者剿滅也非易事。
這一刻正是大亂的高峰。騷亂、殺戮如同瘟疫一樣,快速傳染。遊牧民族也是胡人,他們一直生活在蠻荒之地,每開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戰鬥,與獵物戰鬥,與同敵人戰鬥。要麼生存,要麼死亡。上至老翁下至孩童,每一個人無論男女,都可以掄起刀子殺人。
然而漢人百姓這方面卻要差得多,很多人看到鮮血都是恐懼、顫慄,發抖,更有甚者,嚇得屎尿橫流。屍突成律歸率領的鮮卑士兵如同一把銳利的鐵矛,看到漢人百姓聚集一處,就殺散一處。
黃秋生等人從最多時候上千人,如今或是被殺,或是逃亡,如今已經不足百人。黃秋生不知不覺,居然殺到(逃)太守府衙門附近。一個左手抱著嬰兒的婦女大哭著:「孩子他阿爹,孩子他阿爹。」
原來她的右手還扶著一個男子,半邊腦袋已經沒有了。卻還吊著一口氣沒死。
位於太守府的武蘊,此時也如同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作為一郡太守。武蘊也是精通軍事(這個時候,太守是偏重武職),武蘊深知數萬兵馬調動,根本就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誰曾想城中百姓居然急不可奈,這下可是糟糕透頂。
雖然睢縣縣城只有八百名鮮卑士兵,然而城內卻有上千戶鮮卑、匈奴、鐵勒、丁零等胡人。這些百姓亂殺一氣,反而把原本素來不合的諸胡,聯合在了一起。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現在睢縣縣城分為了經緯分明的兩個陣營,胡——漢。
武蘊命人打開太守府大門,放這些百名百姓進入。武蘊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抱著孩子的婦女哭道:「武使君,奴也不知道啊。孩他爹聽見門外有人砸門,就去開門,那些金髮胡種二話沒有,進門就是一刀,要不是孩子他爹躲得快,腦袋就保不住了……」說到這裡,抱著孩子的婦女扭頭一看,她的丈夫已經怒目圓瞪,死不瞑目。
「孩子他爹——」婦女嚎嚎大哭,周圍百姓也無不失聲痛哭。
周圍數十名百姓無不痛哭。啜泣著訴說鮮卑士兵和諸胡胡種進門殺人的慘況,武蘊聽得胸中熱血湧起,眼看著城中處處火光、悲號之聲不絕傳來。顯然這慘事還在持續著。作為一郡太守,武蘊比黃秋生等升斗小民多了太多見識。別看鮮卑士兵加上諸胡,人數僅僅是這些百姓的三分之一,然而要平定這些騷亂,其實並不算難。
北府軍正在城外,如果要想進入城門,恐怕也要費上一番手腳。想到這裡,武蘊道:「現在高都督一時半會還進不了城,唯一的辦法就是自救!」
「自救?」黃秋生在戰鬥中,慢慢成為了眾人心中的頭領,他不解的問道:「武使君,我等要如何自救?」
武蘊不假思索的道:「兵分兩路,其一動員更多人去搶奪城門,如果不拿下城門,高都督的大軍根本就進不來。」
黃秋生道:「好好,我馬上就去,拼了這條命也要搶一個城門下來。」
武蘊道:「其次是北城、西城,還有東城三大營,把大營中的青壯俘虜放出來。只要他們奮起反抗,咱們或許可以堅持到高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