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殺盡胡兒才罷手
高敬宗當然知道褚蒜子肯定不會平白無故深夜前來,肯定是會有要事相商。高敬宗揮退左右,此時若大夏王府客廳只剩高敬宗與褚蒜子兩人。
褚蒜子搜腸刮肚想了半天,緩緩開口道:「哀家能否問夏王一個問題!」
高敬宗毫不遲疑:「臣當知無不言!」
褚蒜子道:「汝所圖為何?」
高敬宗一滯,褚蒜子的這個問題不可謂不大同,卻不好回答。因為褚蒜子拋出的一個靈魂的拷問。
面對褚蒜子的拷問,高敬宗並沒有敷衍了事,哪怕身處夏王府,只要高敬宗回答半個錯字,他休想走出這個屋子。面對褚蒜子的拷問,高敬宗也在認真的拷問自己:「我想要什麼?」
「權傾天下?」
「還是富甲一方?」
「再或許名留青史?」
在魏晉南北朝時代,有很多讓高敬宗震撼的人。像劉琨、祖逖、冉閔等無數漢家男兒他們對民族家國,可以至死不渝的忠誠。但是也有很多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所謂的「理想」充當胡虜的幫凶、走狗,不惜在這個多災多難的民族身上割肉撒鹽……
我能做點什麼呢?高敬宗很認真的這樣問自己。
事實上,他能做的真的十分有限。高敬宗來到這個時空,取得的成就都是非常偶然的,指揮打仗,他不見得會比這些歷史名將更有本事。他可以用一些後世掌握的見識,改變一些漢人的生活細節。但是,對於天下大勢,他什麼都改變不了。
燕衰秦興,這是必然趨勢。氐秦的興起,代表著關中百萬漢人與氐人聯合在一起,開始了他們三秦子弟又一次統一天下。當年秦始皇帶著三秦子弟橫掃六國,唐朝也是依靠三秦關中子弟建立了赫赫大唐。用千年後的說活,老秦人永遠都是左右天下局勢的重要力量。
華夏民族所處的地緣條件,決定華夏文明從一開始就是能夠自給自足的農耕型內向民族。華夏上下五千年活力有餘,我們占著一塊相對於周邊國家最好的土地,吃得飽肚子、穿得起衣服。我們不需要更高的科技水平來創造生存條件,我們甚至不需要神靈,來告慰靈魂。我們只需要一個先進的哲學思想來教化國民就可以了。
然而在五胡亂華這個動盪的歷史時期,華夏首次有了亡族滅種的危機,南北朝名士,都開始反思儒家思想,在這個時代,思想是非常活躍的。而是為了尋找華夏民族突破困境,這些思想家開始揉合各家學說,從而玄儒佛三家兼修。此時的南北朝,華夏不需要一個無敵的猛將,而華夏需要的,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聖人,一個神一般的存在。
這樣的一人神,可以把華夏民族從困惑中走出來。高敬宗似乎明白了他存在的歷史使命和意義。想到這裡,高敬宗微微一笑道:「太后想要讓臣得到什麼?又想讓臣失去什麼?」
高敬宗跟褚蒜子耍了一個花招,把皮球踢給了褚蒜子。我是什麼樣的人,只看你怎麼做了。褚蒜子盯著高敬宗的眼睛,似乎想從高敬宗的眼睛中看出什麼。
非常可惜,高敬宗的眼睛裡,此時一片清澈,根本不見任何雜質。
「如若哀家讓高卿留在建康,是不是……」褚蒜子突然看著高敬宗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頓時吃了一驚。這時她才想起,高敬宗並不是北府軍唯一的造反,高敬宗以冉魏遺民建立北府軍,這些北府軍奉高敬宗為主只是感激高敬宗的恩義,一旦高敬宗又任何不測,北府軍高層定會與大晉反目成仇。高舉為高敬宗報仇的旗號,引兵南下。那個時候,社稷就會顛覆的危險。放高敬宗北還,恐怕無疑是虎入深山。
似乎,高敬宗已經算定了她會左右為難。
「你!」褚蒜子怒容乍現,瞬間收斂。
高敬宗道:「太后明鑑,事有輕重緩急,燕國白虜開春後不日便會南侵,華夏危矣。太后為何著眼些許小事呢?」
褚蒜子道:「哀家留卿不是,不留卿亦不是,不知高卿教教哀家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