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馬周忍不住慘叫一聲,五官幾乎扭曲成一團,身體在馬上一陣搖晃,幸虧有高橋馬鞍,才沒有跌落馬下。其左腳踝被一支短小弩箭射穿,鮮血轉眼就將襪履染得一片腥紅。
馬周身上所穿袍鎧,乃是劉景親自授意製造,相比於時下缺乏對下半身保護的襦鎧,袍鎧下置甲裙,一直延至膝下小腿,防護力之強,當時無出其右,馬周先前身中七八箭,皆無大礙,便是證明。袍鎧甲片覆蓋全身,唯一沒有防護的地方,便是雙足。
「司馬……」親衛部曲從後趕到,立刻將馬周團團護住。
「這傷……」親衛部曲見馬周腳踝為弩箭射穿,血流不止,無不大驚失色,皆道:「司馬傷勢如此之重,片刻不能耽誤,當儘快返回後方,請軍醫醫治。」
箭傷痛徹入骨,令馬周雙目赤紅,幾欲奪眶而出,望著倉皇逃竄的左弋,馬周心中恨極,切齒道:「區區小傷,何足道哉。今日我必斬左弋狗賊!」說罷,馬周用手扯下絳衣一角,草草包紮一番,接著不顧親衛部曲一再懇求勸告,執意追擊左弋。
親衛部曲無奈,只好緊緊護住馬周,為他掃平前路障礙。
馬周傷在左足,騎馬需夾緊馬腹,是以身下之馬每一次奔騰,對他都是一個巨大的折磨。而且他的傷是貫穿傷,普通包紮根本止不住血,沒追出多遠,他便感到渾身乏力,頭暈目眩。
馬周毅力驚人,昔日張仲景以針線為其縫合傷口時,一聲未吭,而今同樣如此,硬是憑藉著超強的毅力,再度追上左弋。
左弋大駭之下,腳下拌蒜,一頭栽倒地上,刀也摔飛了。
「左弋狗賊!受死!」馬周用盡全身力氣,刺出長矛,左弋試圖撿起掉落地上的刀,卻是未等觸及,就被矛鋒刺穿頸部。
馬周用力過猛,加之力氣耗盡,倒栽蔥似的折下馬背,幸而親衛眼疾手快,險險將他抱住。
馬周大仇得報,心神一松,旋即陷入昏迷之中。
親衛部曲迅速割下左弋頭顱,護著馬周向後方退去。
此時交州軍左翼已經全線崩潰,戰場到處都是棄甲曳兵,亡命奔逃的潰兵。交州軍左翼防線本就危如累卵,瓦解在即,而左弋及其所部潰逃,則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 :
蔡升不理小魚小蝦,一心認準夷廖,緊咬不放,窮追猛打,誓要將其一舉殲之,正在緊要關頭,忽聞馬周負傷,蔡升心中不由一驚,兩人相識於微賤,情誼深厚,猶若兄弟。早在從軍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然而當蔡升看到馬周身負重傷,陷入昏迷,面無人色,內心還是感到極為悲傷。
送走馬周后,蔡升一腔怒火,全部宣洩在了夷廖身上,攻勢相比先前,更加兇猛。
與此同時,劉景軍方向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急鼓聲,接著是密集如雷的馬蹄聲……
劉景在交州軍左翼全線潰敗之際,終於祭出了騎兵這一殺手鐧。
兩營一千四百騎兵,在劉亮的率領下,徐徐馳出陣地,勻速慢跑接近戰場。
和步兵一樣,騎兵作戰前也分三步,即徐行、疾行、衝鋒。
三百步徐行、一百二十步疾行,兩者並無區別,只有在最後衝鋒上,有所不同,步兵由於受限於體力、速度等因素,為了達到最佳效果,只有進抵敵陣二十步時,才會發起衝鋒。而馬的奔跑速度遠在人之上,一般在三十步,甚至四十步發起衝鋒。
騎兵同樣以五十人為作戰編隊,橫排十騎,縱深五列,前有持幢一人、持鼓一人,隊長居後。
得益於劉表的「遺饋」,劉景軍騎兵有馬鎧百具、馬甲三百具。劉亮以鎧馬為前鋒,甲馬次之,無甲在後,輕騎位居兩翼。
劉亮的任務,並非交州軍左翼的潰兵,這些交給右部步卒即可,殺雞焉用牛刀。劉景交代他的任務是,配合褚方的前軍,從側翼攻擊交州軍的中軍。
一百二十步,騎兵開始由徐行轉為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