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來時,謝氏族人所居住這片地方燈火通明,爆竹聲不斷,而這燈火還在大街上一直延綿直到東平郡王所居住的地方,站在遠處看,正個彭水城都燃燒起來一般。
謝家正宅的大廳里人涌涌,視線都凝聚在場中正施禮的一對新人。
大紅吉服的東平郡王在通明的燈火下越發顯得奪目,而相比之下另一邊的新娘則顯得黯然一些,濃妝鳳冠朱釵堆砌,讓她的臉色白白紅紅,的確在人群中顯眼,但並不覺得賞心悅目。
謝大夫人和謝文興端坐在前,看著二人拜別。
謝大夫人和謝文興說著三日前才說過的話,廳內氣氛融融。
邵銘清的視線從謝柔嘉的身上,又落在一旁站著的謝柔惠身上,神情沉沉而肅穆。
出席婚禮的依舊沒有謝老太爺謝五叔夫婦以及謝柔清。
「那到底有沒有問題?」有人在他耳邊低聲問。
邵銘清再次看向正被謝文興扶起來的謝柔嘉身上。
她低著頭,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謝文興夫婦,因為厚重脂粉而有些僵硬的臉上忽的有眼淚滴落。
「哭了!」那人在後戳邵銘清,聲音微微拔高說道,「哭了!柔嘉小姐才不會哭,離開這裡有什麼好哭的!」
「她當然會哭。」邵銘清說道,「離開這個令人悲傷的地方,這本身就是個令人悲傷的事。」
身後東平郡王的侍衛神情有些不解。
都能炸死父母親姐,能毀了經書也不給她們,現在終於能離開了,怎麼就悲傷了?
總之女人,就是很難琢磨,不想了,反正他今日接受的命令就是聽從邵銘清的吩咐。
「看夠了沒有。」周成貞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侍衛後退一步,看著周成貞站過來。
「看不夠也沒得看了,成別人的老婆了。」他含笑對邵銘清說道。
「彼此彼此。」邵銘清說道。
周成貞伸手搭住他的肩頭。
「那咱們今晚可要好好的喝一杯。」他說道,「你挺厲害的啊。謝家不讓你進門,你就搭上東平郡王當迎親進來了。」
「我當然要進來。」邵銘清轉頭看著他,「我今晚的任務,就是看著你。」
周成貞嘴角勾起一彎笑。
「真巧。我今晚的任務也是看著你。」他說道。
堂前響起一片笑聲。
「哎呦怎麼哭了。」
「新娘子捨不得了。」
「哭嫁嘍。」
伴著喜娘們笑聲,大紅的蓋頭遮住了女孩子的臉,謝柔惠也上前來,拿著手帕給她擦拭,自己也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謝柔嘉。不管怎麼樣,我們到底是姐妹一場,我以前真的恨不得你走,現在你真要走了….」她哭道。
這姐妹兩個人的嫌隙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此時聽到謝柔惠竟然當眾毫不掩飾的說出來,又佩服她的實話也感嘆這臨別一刻的恩仇複雜。
這一成親,定了長幼之序,從此後再沒有丹女之爭,長幼之爭,謝家只有謝柔惠一個丹女。而謝柔嘉則成了他人婦。
看著謝柔惠哭了,廳內的婦人小姐們都忙跟著真真假假的陪哭。
喜娘們忙笑著勸著,一面攙起新娘子。
「新娘子上轎了。」
「謝大爺快來背妹妹上轎。」
伴著這喊聲,更名謝青雲的謝家大爺周成貞走過來,在眾人的笑聲中轉過身,謝柔惠親自將新娘子扶在他的背上。
東平郡王轉身邁步,身後周成貞背著新娘緩步而行。
外邊鑼鼓齊響鞭炮齊鳴,幾乎掀翻了夜空。
喧囂聲漸漸遠去,謝大夫人看著安靜下來的大廳,轉身走向內院。
隨著走進內院。夜色越來越安靜也更濃郁,一片燈火明亮中卻似乎盪起團團濃霧,其中人影綽綽若隱若現,走進濃霧裡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惶惶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