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哥,這一路上還好不?大志暈船不?河面上炸冰,他有沒有嚇哭啊?」
楊若晴跟左君墨這緊張的問道。
實不相瞞,這幾個月來,她經常在夜裡夢到。
夢裡面都是大志在哭,朝她伸出雙手,說『娘,我要回來,我後悔了……』
可每次當她伸出手去抱他的時候,就會醒,醒來才發現不過是個夢,然後就沒有半點睡意了,一直輾轉反覆到天明……
「他,有沒有後悔啊?」她又問。
左君墨看著她焦急的目光,實在有些不忍心告訴她實情。
「大志一路,都很安靜,什麼都沒說。」他道。
「啊?」楊若晴愣了下,隨即就想明白了什麼。
「哦,那也好,也好。」她喃喃著道,但眼神卻一點點黯淡下去。
扶著桌子的邊緣坐了下來,眉頭輕輕蹙在一起。
這心底,真的說不上來是啥滋味,就是空落落的。
邊上,左君墨把她的失落看在眼底,雖心有不舍,但還是出聲將大志老家那邊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楊若晴。
「我們從湖光縣的碼頭啟程,因為趕著送我娘去我舅舅家過年,所以一路行進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他道。
「嗯。」楊若晴點點頭,然後努力壓下自己的情緒,抬起眼來認真的看著左君墨,傾聽他的說話。
別人說話的時候,你看著別人的眼睛,不時附和兩句,或是點點頭,或是淡淡一笑,以示回應,代表著你在聽,這是對別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接下來呢?你們大概多少號到達蘇州的?」她適時問道。
左君墨道:「我們大概是臘月二十七的時候到京杭大運河所在的洪口段出口,」
「在那裡,我讓家裡的管家等人護送我娘徑直去了蘇州我舅舅家,我則帶著大志去了揚州。」
「我和大志到揚州的時候,剛好是臘月二十九的夜裡上岸。」
「大志的老家在揚州城外百來里地的一個小鎮子上,家裡在鎮上開了一家賣早點的小鋪子,」
「小鋪子三間屋子,住著他親娘,哥嫂和小侄子,以及其他幾個哥哥和弟弟。」
「除了那歪歪學步的小侄子,其他都是半大的小子,」
「三間鋪子,一間用來做早點,另一間劈成兩半,他大哥大嫂帶著小侄子住一間,他娘帶著其中一個姐姐住一間,」
「這邊還有一間,原本是兩個哥哥一人一間,大志去了後,她娘說大志要念書寫字,就讓那兩個哥哥住前面半間,後面半間給大志一個人住。」
聽到左君墨說起大志老家的住宿條件,楊若晴苦笑。
「一家子八口人,擠在磨盤大的地方,還都是正愛玩鬧的年紀,這條件可想而知有多嘈雜了。」她道。
「大志素來最愛清淨,也愛乾淨,他的屋子裡,那一張書桌估計都能抵得上他揚州老家一張床大吧?」她問道。
左君墨笑了笑,「那日子,自然是沒法跟你這裡比的。」
楊若晴再次苦笑,「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或許在大志心中,他寧可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擠在一起,吵吵鬧鬧的,也勝過在我這裡。」
深吸了一口氣,楊若晴抬起頭來看著左君墨,接著問道:「左大哥,你把大志送回去,大志娘還有其他兄弟們豈不是驚訝壞了?」
左君墨笑了笑,道:「確實是的,大志的大嫂當時就問我,大志是回來探親還是長住?」
「我告訴她,應該是長住。」
「她嚇壞了,當時就問我,大志是不是在這邊犯了大錯?所以才被攆回來?」
聽到大志大嫂張水蓮的這個問,楊若晴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有一絲不悅。
「這個婦人,真是不會說話,這話問的,好像大志在我這裡七年,是養了一個幫工一個下人似的!」
我可是把大志當做親生兒子來撫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