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軍巡城抓到了疑犯,會押送至廷尉寺候審。
周昭撣了撣衣襟上的褶皺,尋摸了牢房一角相對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她的牢房右側,坐著一個像小山一般的壯漢,他臉上的橫肉暴起,手不停地撞著牆面,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在她的左側,則是坐著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俊美青年,他這會兒蜷縮在一個角落,看上去無精打采。
而在她對面的牢房裡,則是趴著一個一動不動的血人。
那人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若不是身體還有輕微的起伏,周昭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這不是周昭第一回來廷尉寺大獄。
她的祖父是前朝的鐵血廷尉,父親周不害一直到四年前,都被大啟朝的百姓們稱為「青天」。正因為有家學淵源,是以被熟知的人稱作「廷尉周氏」。
年幼的時候,她時常蹲在籠子外頭,看著裡頭關著的每一個人。
只不過這回換她進籠子裡成了新人,被每一位舊人惡狠狠的打量了。
周昭有些唏噓的閉上了眼睛,思索起今日發生的案子來。
她並不信鬼神之說,可就在今晚她親眼瞧見了窗棱上那張開血盆大口的鬼影,女屍的臉上也有清晰的牙印。兇手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
「小姑娘,我勸你不要坐在那個地方」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周昭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覺得喉嚨一緊,一雙大手從身後襲來,死死的抓住了她的喉嚨,猛地一下將她拽到了右側的欄杆上。
後背一陣劇痛襲來,周昭明顯的感覺到,這大牢裡有不少人興奮了起來。
她被右側牢房的壯漢襲擊了!
「阿弩,你這回下手輕一點,你也認出來了吧,這姑娘是周不害的女兒,雖然人家爹曾抓過你,嘖嘖」
周昭只覺得胸口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喘不上氣來,她手腕一動,一根黑色的棺材釘從袖袋中掉落了下來,猛地一下扎在了那壯漢的手背上。
棺材釘瞬間穿透了他的手背,那多餘出來的一截兒,甚至直接戳破了她自己的皮膚,鮮血流了下來。
周昭猛地一拔,那壯漢悶悶地呼痛了一聲,鬆開了手,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同周昭拉開了距離。
周昭咳嗽了幾聲,手腕一翻,將那棺材釘又收回了袖籠里。
她眼皮子也沒有抬一下,看上去並沒有想要起身換一個位置的打算,抬手輕輕朝著斜前方一揚,先前那多嘴喚阿弩的犯人一驚,抬手擋住了自己面頰。
可預想之中的棺材釘並沒有朝著他射來,反倒是射到了那個趴著一動不動的血人身上。
眾人這才發現,在他的背上直挺挺地躺著一隻肥頭大耳的老鼠,一根大獄之中隨處可見的乾草貫穿了老鼠的軀體。
大獄之中瞬間鴉雀無聲。
但凡是在廷尉寺蹲大獄的,便都聽過廷尉周氏的大名。
這周家最講究的便是以理服人,什麼時候拳腳功夫也這般兇殘了?
「周家的小姑娘,老夫有一事想要請教你。有一人言行無狀被判了死刑,想求一線生機,可有解?」
周昭露了一手震懾這些牛鬼蛇神,剛想要閉眼思考案情,卻又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先前提醒她換個位置的老人。
她循聲看去,越過左側病懨懨的青年,在那邊的牢房裡坐著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者。
老者問出這話之時,那青年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有三解。上解自是有貴人美言,陛下親赦,此解多半難成;」
「中解敢問那人可有爵位在身?可有萬貫家財?」周昭說著,眼中的嘲諷一閃而過。
那老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無祖蔭遮蔽,不過幾兩碎銀。」
周昭並不意外,「依照我大啟律,可以爵位金銀贖。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