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過後的昇州城頭上,硝煙還沒有完全散盡,但卻已被沖天的血腥氣給遮蓋。
當駱成武的軍靴踏足這裡的時候,整個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沒有任何人說話,城頭上的楚軍將目光都聚焦在前者身上,傲然挺著胸膛。
看似堅不可摧的昇州城,僅僅堅守了不過兩天就被楚軍完全攻克,當然,這個攻克說的並不準確,正確的說法,比如軍情軍報寫的是。
「經過兩日鏖戰,昇州城外城牆已被我軍拿下,現即將向城中開進,仰賴大王天威庇佑,不日必定克定全城,掃清逆賊。」
楚軍攻下的只是城牆,不是昇州城。
但這就足夠了。
起碼對於駱成武來說是足夠的。
「陸曉光、車競耀這兩個狗雜種,帶著殘兵退回城又有什麼用,打算負隅頑抗,和咱們打巷戰嗎?」
志得意滿的成武走在血火澆灌的城牆上,向北,便可以俯瞰整座鴉雀無聲、瑟瑟發抖的昇州城。
雙手搭在城牆垛口上,駱成武靜靜的看著,看的如痴如醉。
這座被自己父王命名為南京的城市,這座千年金陵城,即將被自己親手攻下!
統一首功這份榮耀,是屬於自己的!
而十年前,自己可還在揚州行乞度日,每天渾渾噩噩。
這種靠著自己雙手改變命運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駱成武閉上眼,狠狠吸下一口氣,即使硝煙味和血腥味的混雜異常刺鼻,但這仍不妨礙駱成武為此而沉醉。
幾名軍中副將都站在駱成武的身後靜立,誰都沒有貿然開口,生怕打擾了後者。
直到第一軍總政官閆向明走來,軍靴踏地的聲音打破了這寂靜。
「二公子。」
「軍中沒有公子。」
「...大將軍。」
駱成武這才側首:「傷亡統計出來了?」
「是。」閆向明點點頭,神情開始變得晦暗許多,艱澀開聲:「此戰,我軍共陣亡六千七百四十人,另有三千餘兄弟負傷。」
短短兩天,楚軍就在這座昇州城,付出了整整一萬人的傷亡!
要知道,第一軍可是駱楚起家的老底子,這可全是精銳中的精銳。
折損如此嚴重,閆向明想想便覺得心都在滴血。
「戰果呢?」
「斃敵一萬一千六百餘人。」
說到戰果的時候,閆向明有些羞愧的垂下頭。
這還是楚軍第一次和對手打成近乎一比一的傷亡比。
雖然說楚軍是攻城方,先天上要吃點虧,這個傷亡比似乎完全可以接受,但可千萬別忘了,時代早就變了。
擁有著火藥的楚軍是青史上第一支具備遠程打擊力量的成建制軍隊。
攻守之間的關係早就不像戰爭史中那些參與者般守強攻弱。
是楚軍不夠勇敢?
這當然不可能,第一軍的兵不敢說全是不怕死的鐵頭娃,但這些傷亡遠不足達到畏敵的程度。
只能說宋軍的抵抗意志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
在投降是死、戰鬥也是死的絕境下,宋軍選擇了後者。
文弱的宋廷男兒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一樣拿出了一個男人的血性。
或許最終的戰果並沒有勝利,但一樣值得尊敬。
嘲諷的便也是這一點,若是宋軍一直如此的話,那這天下哪裡還會給駱永勝起兵的機會。
「大將軍,現在敵殘部已經退入城中,看這架勢似乎是想把我軍拖在這打巷戰啊。」
閆向明緊蹙眉頭:「這可不行,打巷戰的話刀兵無眼很容易傷害到百姓,軍法王命都不容。」
這都不用閆向明提醒,駱成武自己心裡也有數,所以聞言頷首,開口問道。
「你有什麼主意嗎。」